【零】
2015年夏天。
这一整个夏天，杭州都热热闹闹，除了一年四季都游人如织的西子湖畔，跑去楼外楼和西泠印社拍照合影的人不知道为何大幅度增加。而这些热热闹闹的景象似乎与某个不起眼的出租屋里的两个少年没什么关系，现在这两个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忙着搬家。
说是搬家，放眼望去最值钱的东西也不过两台电脑，而这两台电脑看上去又是旧到不行的款式。虽然说其中一台已经被那个叫苏沐秋的少年更换了许多配置，却依旧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然而就这么只当二手品卖出去却又有些舍不得。
“叶修，怎么办？”苏沐秋问旁边坐在地上打地鼠游戏机的人。
“卖了呗。”叶修回答倒是干脆。
“这两台电脑我跟沐橙用了五年了……”
苏沐秋回忆起当初从废旧电器市场抱回零零散散的原件的日子，他和妹妹沐橙自然是买不起新电脑的，只能捡些别人淘汰的破烂，自己回来研究着组装起来。谁知道最后竟真的成功了，而且拼出来了两台。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血啊…
叶修的地鼠游戏机红灯闪烁的次数越来越快，他眼皮都没抬就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滚。”苏沐秋抬起了右脚，叶修虽然盯着自己的双手，却也麻利地向后一躲。而这一躲叶修才发现自己的腿被压麻了，一个不稳摔在后面的杂物柜上。
“哈哈哈哈哈摔坏没？”损友嘴上开了嘲讽，却是伸手拉了他一把。摔倒一边的地鼠游戏机也闪了几下，game over了。
苏沐秋这几天心情很不错——叶修他们两个人刚刚拿到了嘉世的签约，嘉世表示会提供他们住的地方，顺带也给沐橙找了间员工宿舍。这个本来只供一人居住的拥挤的出租屋终于要迎来新的房客了，他们也终于有了固定的薪水，不用整天泡在网游里帮人打副本刷经验赚钱。
这不是，嘉世那边已经可以搬过去了。
说是搬家，他们的东西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个大纸箱，基本的生活用品加上四季的衣裳——其实只有三个季节，毕竟春秋可以穿相同的衣服。
这些东西不到半天就收拾妥了，苏沐秋搞研究的东西杂些，占了一个半箱子。沐橙上课用的书本占了一个，叶修反倒没什么行李，衣服跟沐橙的一起占了一个箱子。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响了起来，那也是被苏沐秋修好的很老的报时钟表，12点整。
“沐橙该放学了，她说要在家吃最后一顿，我去买点午饭回来？”叶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伸手朝裤子口袋里摸去，最终只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和三四个一角的硬币来。
“最后一顿嘛，哥请了，想吃什么尽管说。”苏沐秋拿出了自己“一家之主”的气度来，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八宝豆腐油焖春笋怎么样。”
“靠。”
咔哒一声门开了，咔哒一声又关上了。
【壹】
叶修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满目的白色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身边则是睡着了的泪痕未干的苏沐橙。
他意识到他们在医院负一层的走廊里，应该是凌晨，没有人来往。其实这一层本就不常有人来往，地下一层……他转过头，目光触及到走廊尽头。
太平间。
这种地方，除了医护人员，其他人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太平间对于叶修的意义存在于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双胞胎弟弟给自己看过的一本子鬼故事集，当时看完那本书的叶秋硬磨蹭着跟他睡了一个月，而如今在眼前的太平间却对他有着实实在在的意义。
意识告诉他一门之隔的里面，躺着他的好友，苏沐秋。
叶修觉得这分外的不真实，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苏沐秋昨天中午出门的样子，甚至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他陷入噩梦的臆想。
他站了起来，手脚有些僵硬，又回头看了看，苏沐橙的头靠在白色的墙壁上，身体微微起伏。
寂静无声。昏黄的顶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自己脚下。下意识地，叶修向那扇门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走向那扇门，没有任何思想，只是凭着本能，似乎走过那扇门就会印证什么东西。
在他的手准备推开那扇绿色大门的时候，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叶秋！”
叶修回头，是陶轩。
“你……”陶轩似乎是想问他想做什么，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医院需要家属到场，我们过去吧。”
此时苏沐橙已经醒了，和陶轩站在一起茫然地看着自己。
叶修收回了已经贴在门上的手，转身走了回去。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贰】
这一天过得异常漫长。叶修和苏沐橙频繁奔波于医院和JC之间，应对JC的盘问，交通事故的赔偿，医院死亡证明的手续等等。陶轩陪着他们走完了全程。再怎么说，叶修和苏沐橙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不管是作为嘉世的老板，还是作为年长的朋友，陶轩都毫不犹豫地承担起了责任。
苏沐秋的事故责任划分很简单，因为肇事司机开车时低头看了手机短信而付全责。出事后司机主动联系了医院和JC局，苏沐秋在送急救的途中判定死亡。赔偿手续也谈得很顺利，陶轩联系了南山陵园询问墓地情况，由于情况仓促，只能先定下来了最基础的墓碑。
苏沐橙自然也是全程跟随，她虽然是苏沐秋唯一的亲属，却还是未成年人，到场并不等于真正需要她去解决什么问题。
这一天，苏沐橙跟在叶修身后，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哥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这这个偌大的世界。失去亲人和痛苦和看不到未来的恐惧夹杂在一起向她袭来。什么遗嘱？什么起诉？所有的询问苏沐橙只是机械性的摇头。然后站在她身前的人去交涉，最后问她，这样好不好。
她点头说好。
从医院开始，苏沐橙就一直紧拉着叶修的手，亦步亦趋。
在那个昏暗的地下走廊里，叶修告诉她，没事的，你跟着我。叶修的语气如同过往无数次说“我送你回去”一样，这让她安心了一些。
入夜后陶轩带着他们住进了医院附近的宾馆里。苏沐橙记得陶轩说了些安慰的话，最后交代了明天要做的事情，她都一一听着。最后叶修和她道了晚安，留了一展睡灯，自己和陶轩去了外面大厅。
苏沐橙闭上了眼睛，黑暗降临。
【叁】
还在家里的时候，叶修参加过葬礼。礼堂里摆满了鲜花扎成的花圈，追悼会，有许多吊唁的亲属和朋友。他跟在父母后面，三鞠躬。因此在叶修的印象里，一个人的死亡，应该是庄严隆重的。
而苏沐秋的葬礼，简单到了甚至不能算葬礼。没有礼堂，没有花圈，除了叶修和苏沐橙，只有陶轩带了嘉世的几个人来表示慰问。
从医院到殡仪馆再到墓地的一路上并不轻松。苏沐橙看到苏沐秋蒙着白布的一瞬间终于爆发出了哭声，却只是反反复复地喊着“哥”。陶轩和嘉世的几个人一路好言劝着沐橙不要太难过，叶修只是一边沉默地搀扶着她，一边留意着沐橙手里的骨灰盒。
陶轩对着墓碑说完大段的悼词的时候，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一行人走的匆忙，四下看了看也没有一把伞，有人提议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样的天气，雨大概是越下越大了。苏沐橙当然是不肯离开的，叶修对陶轩说我再陪着沐橙一会儿，你们先回去，这几天谢谢了。
这一天的雨大到了橙色预警的程度，两个人在哗啦哗啦的雨声里也没能坚持多久，叶修撑起自己的外套把苏沐橙盖在下面，自己干脆淋透了全身。雨点像神枪手的子弹一般在他眼前炸裂，又前仆后继地钻进他的眼角，街口的红绿灯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后来有个商店老板追上来给了一把小花伞，两个人终于不再用令人侧目的姿势穿梭在杭州的大街小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然而出租屋的走廊里却是照例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的半扇窗能透过路灯的光影。叶修和苏沐橙对这条走廊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走完，二十八步，右转，第一扇门。大门钥匙在叶修的外套口袋里，也是被雨水浸透了。叶修摸黑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试了好几遍才把门打开。刚住到这儿的时候，摸黑开锁一直是苏沐秋用来嘲讽他的技能点，后来有一天叶修终于能顺利地一次成功，苏沐秋又开始了看谁开门用时最少的幼稚行为。
“你把这当副本记录刷呢，无聊不无聊啊。”
“这是训练手速和反应能力知道吗，JJC输了别哭。”
“JJC输了别哭”是苏沐橙最近三年来听哥哥说过的最频繁的话，对象当然只有叶修一个人。这两个人仿佛是天生的冤家，苏沐秋什么事都要和叶修分个高下，而苏沐橙不能理解的是，最后的输赢对苏沐秋来说又没有那么重要，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哥哥是以欣慰和欣赏的态度面对叶修近乎变态的打法。
花洒的热水冲走了发间的雨水，洗完澡后苏沐橙跟叶修道了晚安就回了房间。连轴转了三天，她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更不用说叶修，即使是男生，也不过比她大一两岁而已。叶修也去胡乱冲了个澡，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匆忙从床上拎了背心和短裤，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衣服。苏沐秋和他年龄体格都相仿，很多衣服都是大甩卖时一次买两件，同款不同色，时常换着穿，到最后也无所谓是谁的衣服了。
怕吹风机的声音吵到苏沐橙，叶修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的水就关了灯。跟苏沐橙一样，他也再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径直走到他们的房间就栽倒在床上。
这是他和苏沐秋的房间，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台电脑。怎么看都该是个单人卧室——叶修在15岁的夏天被硬拖过来之前，这确实只是苏沐秋一个人的卧室。叶修的到来意味着苏沐秋私人空间的共享，其他还好说，只是一米二的床对两个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实在是小了些。于是夏天到来的时候苏沐秋会在水泥地板上铺凉席，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下。然而地板怎么都不如木板床舒服，后来又变成了睡前一把JJC，谁输了谁睡地板。大部分时间都是叶修睡床上，有时叶修也会告诉苏沐秋自己睡了太多次床板不好意思，可以发挥绅士风度让给他一晚，当然得到的回答是苏沐秋抬手朝他砸过来的一个枕头。
床上有两个枕头，因为地上的席子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被卷了起来，嘉世的宿舍那边会提供整套的生活设施，这些老旧的物什就被搁置在这儿了。叶修保持着栽倒在床上的姿势，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向大脑发出要他休息的抗议，此时意识则混沌地闪回着各种片段。叶修左手向前摸索着想找被子，只捞到了一件牛仔布的外套就顺手盖在身上。
一瞬间熟悉的味道席卷了他的神经。
叶修的意识告诉他，这是苏沐秋的味道。
那个一天对他说二百遍荣耀很棒的苏沐秋，那个为了赚生活费日夜颠倒给人代练刷副本的苏沐秋，那个抱着小本子对着显示器十几个小时写写算算的苏沐秋，那个大大咧咧一把搂过他肩膀说今天哥请客的苏沐秋。
叶修早在三天前的一通电话里就知道了苏沐秋的死亡，而直到现在，他才开始认知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那个再也听不见嘲讽的苏沐秋，那个心心念念着要跟自己一块拿冠军风光一把的苏沐秋，那个信誓旦旦说着却邪一定是最强银武却无法亲眼看到结局的苏沐秋，那个出门就再也不能回家的苏沐秋。
翻了个身，叶修把脸埋进外套里，还抓着衣服前襟的手越攥越紧，最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暴雨总是来去匆匆，雨停后的杭州夜市又开始喧闹起来，虫鸣欢唱。
没有人听见他极力压低的哽咽。
【肆】
叶修睡醒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上午。清晨的凉爽已经褪去了，室内的温度慢慢上升。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又极度口渴，一抬眼却发现床边放了一个盛了大半杯凉白开的水杯。咕噜咕噜喝完水，叶修走出房间，试探性地叫了句“沐橙”。结果没人回答，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桌子上有半袋早餐面包，下面留了张纸条，写着“我上学去了，晚上回来，不用担心”。
半袋面包很好地拯救了叶修的血糖值，他想了想，走到沙发后面抱起一个封好的纸箱出了门。这本来是他们为了搬家整理好的日用品，里面装着苏沐秋的衣服笔记本，现在和叶修一起向原定的目的地前进。箱子不重，也没什么易碎的东西，叶修抱着它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用力，怕一松手就摔了。
嘉世的基地离他们的住处不过两站路，陶轩把嘉世网吧旁边的居民楼租了一层，训练室研发室会议室宿舍食堂等等一应俱全。他从一大早给叶修发了qq消息之后就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对于苏沐秋的死亡，陶轩一样无所适从，这之中除了失去好友的伤感，还有对嘉世的未来的担忧。失去苏沐秋的加盟无疑是嘉世的一大折损，当初正是苏沐秋和叶修这两个人让他看到了成立战队的希望。如今出了意外，他知道叶修和苏沐秋交情匪浅，这样的时候难免状态下滑。
因此当叶修抱着箱子出现在陶轩面前时，他的担心稍微消解了一些。叶修汗流浃背，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向陶轩要了宿舍和训练室的钥匙就准备离开。陶轩叮嘱他不用这么着急，训练不差这几天，战队的人还没到齐。叶修点头，说谢谢陶哥。
新宿舍是和宾馆的标间一样的设施，两室一厅。这一间本来是他和苏沐秋的宿舍，改动之后不日也要住进新的室友了。卧室里配了电脑和空调，叶修把空调开到最低，冷气一下子让头脑清醒了许多。正在电脑启动的时候，陶轩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沐秋的东西。”
“等会儿去食堂吃吧。”
说罢陶轩就离开了，叶修的平静给了他安慰的同时也给了他新的担忧。从接到死亡通知开始，叶修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平静，没有失控，没有不知所措，甚至没掉过眼泪。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过于坚强还是这件事在他心中压抑成了更危险的东西，只是缺一个诱导因素而已。
牛皮纸袋很薄，叶修小心地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身份证，钱包，钥匙，还有一张账号卡。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血迹，看样子是清理过了。他的手指摩挲过那张毛边了的卡片，荣耀的符号呼之欲出，仿佛自带了音效。
等登录界面跳出来，叶修才发现自己登错了账号。
ID：秋木苏。
这张账号卡和他口袋里的一叶之秋一样，已经成为了荣耀网游界的传说。级别稍微高一些的玩家都知道神之领域里有一个身法华丽的神枪手，身边永远站着一个战斗法师，抢boss刷副本一流，站哪儿也别站他俩对面。
叶修本想退了重登一叶之秋，结果好友消息提示一片狂闪，点开一看有四五个留言对话框。
“草草草草草人呢人呢，不是说好八点刷副本记录的吗？！”
“哥们儿不仗义啊，这都几天了，代练靠不靠谱？”
“秋木苏出来出来别隐身了，明天百人大战快来。”
诸如此类。
苏沐秋一直以来都是靠打游戏赚钱养家，刷副本，接代练，写攻略，什么来钱干什么。一个人完不成的任务叶修就跟着他一起打，后来一叶之秋打出了名气，秋木苏的生意也跟着蒸蒸日上，甚至有人为了见识一叶之秋专门去找他交易。
“看见没，一叶之秋。如假包换。”
然后在别的玩家客气地说着“大神好”的时候，秋木苏就催促着赶紧开刷：“快点快点哥赶时间。”
“两条胳膊两条腿，有什么好看的。”
有次被缠得久了，秋木苏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上去，一丁点儿尊敬的语气也没有，结果倒被其余几人集火了。
“没什么好看的？胜率100%的你见过几个？”
“银武，银武啊！你做一个试试？”
电脑这边的苏沐秋又大爆手速，一边开怪一边打字：“行啊，下次哥再做一个给你们看看。”
不出所料收获了几个鄙视的表情。
一叶之秋手里的银武“却邪”确实是出自苏沐秋之手，这一点却没几个人相信，大概是秋木苏的嚣张和他装备分数以及竞技场胜率严重不符。却邪编辑成功的时候叶修开玩笑地说：“这就给我了？你还真舍得啊。”而苏沐秋只是扒拉了两口冷掉的盒饭，含糊地说了句“给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在网游里混久了，苏沐秋很会做生意，他每次都能开出让买家肉疼却又承担的起的价码，又能用最少的付出获得最高的利益。最初叶修会嘲笑他斤斤计较，最后被“你早上吃的面包都是哥计较出来的”堵住了嘴。银武是个一本万利的东西。苏沐秋在荣耀开始之初就看到了这一点，而当他真正试验成功的时候，却把成品轻轻松松地扔给了叶修，理由则是“好东西当然先给自己人用。”
苏沐秋研制的第二件银武是千机伞，给散人用的武器，却因为系统改制而蒙尘。两件银武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因此到如今，秋木苏身上还是没有一件像样的武器。
鼠标在角色属性界面上点来点去，秋木苏已经三百六十度转了好几圈，叶修重新点回了聊天界面，一个一个回复过去，问清楚还有什么答应了别人的没有做，再来约代刷的就一律回绝了。
整整一个下午，叶修都在清理苏沐秋未完成的任务。他们之前也互换过账号，赶工的时候日夜倒班过，叶修一样熟悉秋木苏的各种属性，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和苏沐秋的风格。
“叶修你能不能不要让神枪手这么华丽的技能看起来这么土啊，我的一世英名——”
叶修没理会苏沐秋的哀嚎，还是不断使用着低端技能切换。
“出结果不就好了。”
“艺术呢？美感呢？”
“这样刷出来的记录更高，可以多买一个面包。”
苏沐秋认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刷最后一个副本的时候，一个元素法师敲敲地密聊了秋木苏。这个人的ID叶修也很眼熟，是他们的老顾客了，平日里关系也都不错。
“你不是秋木苏吧？他这几天怎么没来？”
出了本后叶修回复他一个笑脸就下了线。
退出来的账号卡是温热的，磨砂外皮在电脑屏幕下反着白光。叶修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他知道，这个“秋木苏”，再也不会有上线提醒了。
TBC